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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大年三十上午,二楼传来两个女子争吵的声音。开始隐隐绰绰,继而嗓门竞相抬高,接着动起手来,随后渐归沉寂。

  我住一楼,知道二楼已沦为群租屋,但详情不知。平常也基本上相安无事。我想,这次只是个小插曲。

  近午时分,我带着儿子到楼前广场上玩耍。一个姑娘从单元门走出来,快到广场上时,忽然倒地。我第一个发现,一边招呼着其他人,一边走了过去。姑娘已人事不省。

  “扶还是不扶?”我展开了激烈的思想斗争,最后是冲着不远处的保安求助。这位保安过来后,用对讲机呼叫同事和物业。人越聚越多,姑娘也慢慢苏醒过来。人们问长问短,但一直没人上前。最终一位保安和一位老太太把姑娘搀扶到近旁的长椅上。

  原来,她就是刚才吵架的一方。她说,她是单身,在一家雅思培训学校当老师。与她争吵的那个姑娘与男朋友同居,未婚先孕,男友却提出分手。那位准妈妈指责雅思姑娘与自己的男友不清白。雅思姑娘仰面躺在长椅上,眼泪汩汩地流,“我们也就见面打个招呼。我怎么能看上他?”

  物业一位女士也来了。她也只能安慰雅思姑娘,“要不要给你父母打电话?”姑娘赶快制止:“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在北京的日子是怎么过的。”周围的人唏嘘不已。

  后来,吵架的那位准妈妈也来到广场上。面对大家的指责,也眼泪汪汪。我妻子数落她,“你可真行,怀孕还打架!大家在北京都不容易,你瞧你们这年过的!”姑娘说,她也知道对方与自己男友没什么出格的事,只是有气没处撒。她哽咽着对雅思姑娘说,“谁让你这么倒霉,跟我住在一起。”

  最后,一辆救护车带着当事人去了附近一家医院。

  傍晚,雅思姑娘敲开我家的门,感谢妻子为她说话。这时,我们才知道,楼上120平方米的房子,竟然挤了四家。除那位准妈妈和男友是中专毕业,其他三位单身者是大学毕业,雅思姑娘是武汉大学英文专业毕业,另一位小伙子是天津大学建筑学毕业。我顿生“惊呼热中肠”之感。难道真是大学生过剩了吗?又怎样解释这些北漂的生存状态呢?

  近期,北京新一轮控制人口工作又开始了,“强化以房管人”是其中的重要措施。想到楼上的年轻人,我满是悲哀:“谁又来扶一扶他们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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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哲宇

杨哲宇

38篇文章 6年前更新

《中国改革》总编辑。宁要智慧的痛苦,不要蒙昧的安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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